[Overwatch][禅雅塔/源氏] 智械会不会梦见电子羊?

给太太疯狂打call!!

偏戀痛:

微博发过啦

没有西皮向!











岛田源氏在完成了自己的计划之后,仍旧很消沉。


日常除了作息和必要的训练之外,他一直在思考几个问题:

我是谁?我将来要做什么?我的散热处理器的动静为什么这么大?


齐格勒博士负责照顾半机械人青年的饮食起居,定期为他做体能检查,时不时还进行心理疏导。

解决了上述最后一个问题后,对方仍旧不怎么高兴的样子,经常随便找个地方猫起背望着远处发呆,一呆就是一整天。

女医生感觉很窒息,她认为搞这么一套顶级装备却整日看风景非常资源浪费,可想想又真的没什么事情可以派遣源氏去做,总不能指唤他去后勤帮厨。


而且和这位东方青年交流起来不是一般的困难。

他总是一副神游在外的状态,即使隔着金属头盔看不到表情,齐格勒还是觉得对方明明在看着自己的脸、视线却透过自己的脸投向不知名的远方。


“呃,源氏,”

女医生艰难停顿,组织了下措辞,

“听说你好像没有去吃午餐。”

“你吃过拉面吗?博士。”

“……嗯?”


“拉面,汤汁浓厚,面条筋道,有蔬菜和叉烧。”

“听起来很——”

“……想吃。”

“源氏?”

“博士,”

半机械人青年站起身,呼吸灯闪闪发光,

“我想去吃拉面!”



我想打孩子。齐格勒在心里说。





+




既然没法阻止岛田源氏放飞自我,守望高层一致决定let genji go。


临行前半机械人青年难以抑制激动,冲着一直以来对自己关心有加的女医生使劲挥手,

“谢谢你,安吉拉,再见了,安吉拉!”

得到的则是对方一个助跑飞踢至面门,

“谁允许你叫我的名字了?!”


新仇旧怨啊。源氏最后是揉着脸离开的。




+




天下辣么大,何处是我家,花村回不去,阿尼甲可怕。


岛田源氏离开守望先锋基地后毫无目的,拉面已然吃不到,因为他忽然想起自己身上一分钱都没带。

这就很致命了,最后也只能沿途打工卖艺陪人唠嗑赚点果腹钱,他这么走啊走啊,就命运般地碰到了禅雅塔。

虽然情节安排很突兀,但这部分作者真的不太想重点写了。



智械僧侣气质不凡,最重要的是他还浮着呢啊。

一开始源氏有点怕的,不自觉摆出了防御姿态,心想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E完就原地转体二段跳。


就这样,仿佛路遇流浪猫,忍不住驻步伸手后对方却像是四足被粘在地面上,隔着三米和自己遥遥相望,浑身都是警惕。

谜一般的僵持许久,智械僧侣决定打破尴尬气氛,率先开口,

“你好,年轻人。”

“说来你可能不信,智械之间是相互吸引的。”


我觉得大部分原因还是直接从外貌上辨别的吧?!

源氏在内心激烈吐槽后,表面冷静回应,

“对不起,我他妈不是智械。”


僧侣竟没有发怒,反而赞许地点点头,

“你很有礼貌,这样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少了。”

源氏心想这和尚有病吗……


“而且你看起来非常迷茫的样子,是不是觉得人生裹足不前,未来一片灰暗?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到哪里去网购19.8还包邮的润滑机油为什么这么难用?”

“?!你怎么——”

“不用惊慌,我只不过是尾随了你几天而已。”


源氏缓缓拔出了刀。




+




智械僧侣非常能聊,源氏觉得这几天来他几乎把后半生的耐性都透支光了。


对方又一次提出要收自己为徒的时候,源氏懒得回应转身就准备起跳,结果身后幽幽响起一句,

“我请你吃饭吧。”

收回迈出去的那条腿,源氏想身为半机械人,却保留着人类原本的消化系统,真是当今文明之耻啊。



结果不仅午餐,对方还送给自己一瓶看起来特别高档的润滑机油,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源氏只有沉默地坐下来,在接下里的时间里任凭对方布法。

“不过先说好,我接受的家教从小就训诫我们不要参与传销活动,如果你是这个念头的话我劝你趁早打消。”


智械僧侣微微一笑,

“不,我只想帮你敞开心扉。”

源氏下意识双手护胸。


“你不是一直在苦恼自己的定位和存在感吗?”

“嗯……这倒没错。”

“让我们携手并肩,共同探究这个课题不好吗?”

“还课题……”

“我会在你寻找自我定位的道路上,祝你一臂之力的。”

“这个嘛……”

“而且,你身上已经没有钱了吧。”

“……”


可恶。源氏捏紧拳头,含泪点点头。




+




源氏心想,如果尼泊尔不是和说好的一样落地即有wifi,就去当地PTA举报这个和尚诱拐。


然而他显然忽略了自己年龄这一事实,他想,说不定这个岁数在智械界还算是青春期呢。

直到他的师父——暂时这么接受着吧——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岛田源氏,你好,我是禅雅塔,20岁,天秤座。”


……20岁????!!!!!

20岁???!!!?!?!?!?!?

源氏一时间感觉自己被乱淹没,不知所措,哆嗦着嘴唇半天才开口,

“师父您真的……20岁吗?”

不是70或者120甚至更多吗???

还天秤座????

最重要的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全名?????


“你们领导给我发了邮件。”

禅雅塔掏出手机,戳给源氏看,上头密密麻麻都是有关岛田源氏的个人档案,往下拉最后还有张源氏对着镜头摆个僵硬小树杈的照片。

“所以……”

禅雅塔正色,

“所以我们不是偶遇。”



全是套路。岛田源氏,心灰意冷。




+




思来想去禅雅塔也不能把自己卖到边界做童工或者直接拆了自己按三块钱一斤低价处理,源氏便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在香巴里寺庙住下了。


禅雅塔为自己安排了一间可以直接看到雪山美景的单人宿舍,而其他修行的僧侣以及师兄弟们都是住集体公寓的。

神他妈师兄弟。源氏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在心里槽给自己听,第一天跟着禅雅塔来到尼泊尔就享受到了国民级待遇,大小智械夹道欢迎,人群中还隐约可见大扇和应援手灯。

就在这时,身边忽然挤过来两个高大威猛的智械,对着禅雅塔就双手合十,毕恭毕敬地行礼,

“师父您回来了。”


禅雅塔颔首微笑,转身对着源氏介绍道,

“我的两个徒弟,入师门时间比你要早,你就称呼他们为师兄吧。”

源氏不明觉厉地点点头,以忍者手势回礼。

禅雅塔接着介绍,

“这是大雁塔,这是小雁塔。雁塔们,这位是源氏。”

源氏:……



午饭过后,源氏在禅雅塔和雁塔师兄们的带领下到庙里的人事部登记。

即便源氏全身心的抗拒,但是想象下师父一声令下,师兄们左右开弓把自己人甲剥离的场景还是怕怕的,于是就温驯地跟了上来。

管理档案及人员登记的师兄文质彬彬的样子,对着源氏伸出了友谊之手,

“你好师弟,我是贝吉塔。”

源氏:…………



于是接下来,最令人害怕会发生的事情终究就还是发生了。

就在源氏心想你们要是逼我也叫什么什么塔我就原地自杀的时候,禅雅塔发话了,

“所以,应该给源氏取个什么样的法名呢。”


“哎呀,岛田师弟从日本来,不如就叫东京塔吧,师父!”

“好棒诶!东京塔!感觉超洋气der!”

雁塔们如是热烈讨论着,全然不顾身旁目光完全死去的源氏。


“这还要尊重本人的意见,源氏,你喜欢东京塔这个法名吗?”

师父,我携远在千山万水之遥的全村老小实力拒绝,就在这个分镜跪下了求师父高抬贵手。

“我也觉得这个名字太过普通,不能与你相配。”

师父圣明!……


禅雅塔露出了睿智的微笑,将手放在新晋徒弟的金属头盔上,拍了拍,

“那就叫天空树吧,如何?”



当晚,源氏捏着那本姓名一栏后头印着“天空树”的香巴里寺庙学生证,久久沉默着。




+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源氏的修行生涯开始了。


最开始他一直觉得禅雅塔挺迷幻的,可慢慢发现自家师父在尼泊尔当地竟声望不凡——何止不凡,简直到了上街买个菜都会造成拥堵事故的程度,几次都靠着师父开大才勉强从狂热的应援人群中脱身。

不过细心的源氏经过几次对比,发现那些应援物都非常统一,这么想想的话,大概就是有官方发售的那种感觉。

……我师父竟然是当地爱豆吗???



事实证明源氏的上述结论是错误的,因为当他在便利店见到印着禅雅塔的周边时,他就明白了,自家师父并不是当地爱豆。

——是国民爱豆啊???!!

神龙救救命我好方……



后来,终于憋不住找到当事人询问的时候,对方回应堪称平和,

“正如你所想。”

竟然承认了……

“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现在已经隐退了吗师父?!为什么啊!


之后面对着雪山美景,禅雅塔将自己前半生娓娓道来,对源氏讲述了当年因为想要筹办智械保护协会和修建寺庙需要启动资金,自己与孟达塔选择出道的故事。

源氏感受了一下,

“智械小子……那种感觉吗?”

禅雅塔摸摸机械下巴,

“唔,非要说的话,我们是视觉系吧。”

源氏在脑内寻思构想了一下X-Nepal,

“…………死、死果以!”


虽然现在禅雅塔已经隐退并致力于带动全人类和智械一起和谐地感受宁静,但是仍非常有人气,源氏在暗自赞叹之余,忽然想到一件事,

“可是师父,为什么要隐退呢?”

“大概因为我们俩方向性不同吧。”

“乐队吗你们是??……还有,您刚才提到的那位——”

“你说,孟达塔。”

“嗯!他是师父的朋友吧。”

“是的,他是我的同胞,也是我最信任的伙伴,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也去云游世界了吗?”

爱豆毕业,刚好可以放空自己到处旅游,顺便再收个徒弟啥的——就和你一样。源氏心想。


禅雅塔转过头,往向仿佛近在咫尺的雪山,语气平静,

“他死了。”


源氏感觉喉头仿佛被人塞了一大把雪,他试了半天,小声地挤出一句,

“对不起……”

没有人回答,智械僧侣只是将手放在自己头顶,安抚地拍了拍。



即便如此,当晚源氏还是做了整整一夜的梦,梦里都是之前他在便利店偷看过自家师父solo con「谐」的场刊内页——禅雅塔在世界各地的辽远美景下感受宁静的特写。

BGM是玻璃少年单曲循环。源氏反复挣扎,企图醒来。



+




就修行内容源氏虚心向禅雅塔请教,对方告诉自己先从帮厨开始。


讲得好像你们要吃饭一样。这话源氏只敢在心里槽,后来经过寺庙厨房的师兄科普,智械其实改造一下再下个味觉插件是完全可以进食的,只不过食物对于他们来说并没什么用就是了,不过如果交往了人类女孩子的话,那么这样的行为就非常有意义了。

顺便说下这位曾经作为智械激进派领袖,敢带领一众同胞和人类正面缸的师兄法号叫洛丽塔,源氏已经不想去揣测当年禅雅塔为人家赐名的时候究竟是怎样一种情绪和心境了。



修行当然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从小就接受严酷训练的岛田家小少爷早已有此觉悟,在他完成运送全庙上下本周所需食用机油后,来到正在冥思的师父面前,请求接下来的任务。

禅雅塔想了一会儿,开口,

“源氏啊,”

“是,师父。”

“你会做拉面吗?”

“……”

我只会吃。源氏在心里诚实地回答。


后来,在万般无奈之下源氏决定退一步求其次,改做刀削面。

双手沾满面粉握住刀柄的时候,仿佛看到自家兄长那张一对上自己就苦大仇深的脸,念叨着岛田家之耻啊源氏,你看你的面削成什么鬼样子。

源氏当即哼了一声心想,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职业电竞玩家不好吗,为什么非得强迫大好青年去做黑社会不行。


意料之外,战战兢兢端上汤锅的时候,源氏发现包括禅雅塔在内的大家都提前完成进食改造,于是在一片宁静祥和的气氛中,半机械青年与智械们一同捧碗,喝起面汤。

第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源氏就将口中的汤水喷出一条彩虹来,盐放多了,齁得他短路。

可再看看身边的智械们,所有人都津津有味地品尝着碗里的食物,那些大小不一胖瘦各异的面片,混合着致命汤水,流过他们本没有什么实质作用的金属食道,汇入那只崭新的金属胃袋里。


禅雅塔率先放下瓷碗,双手合十,

“多谢款待——是这样吗,源氏?”



半机械人青年低下头,半晌拨拉了下面前的筷子,小声地回答了,

“……是的。”



+




后来洛丽塔师兄委婉地向源氏表达了那天的刀削面味道非常特别,令人很难过,然后又动情地拍拍源氏的肩头说,你之前的人生,一定经历了我们无法想象的痛苦。

不,我只是放盐的时候手抖了一下……算了。源氏无声地接受了来自智械师兄送的温暖,想了想又问,

“师父怎么说?”

洛丽塔无辜地摊摊手,

“师父并没有下载味觉插件呀?”


哦。源氏平静地转身走出了厨房。





+




随着更进一步的接触,源氏发自肺腑地觉得自家师父真心很迷,这个事实。


虽然已经半机械化了,可毕竟本质还是人类,源氏用持续三十几年的时间来经营自己的赖床爱好,现已成为眼下为数不多的兴趣之一。

直到有天凌晨四点半,禅雅塔忽然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没有门),朝着面对墙壁仍在酣睡的自己,毫不留情地开始丢球。

茫然的源氏从睡梦中被惊醒,在一床仿佛海洋球般的巨型佛珠中挣扎起身,吸吸口水望向已经浮到房间中央的师父。


“……欸?”

“源氏,快起床,为师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禅雅塔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欢快。



除了零用钱和机油,以及心灵侵蚀外,源氏收到了来自自家师父的一份实打实的厚礼:

一辆电瓶车。


凌晨五点的尼泊尔,天际只泛着微弱的亮光,仍旧笼罩着薄雾的空气中,源氏在金属面罩后头,眯起了双眼。

他心情异常的复杂。

电瓶车。

是要怎样……


禅雅塔见源氏如此沉默,便进一步解释道,

“这可是我拆了一个你的师兄做成的呢,喜欢吗,源氏?”

“…………………………等一下师父?????”


眼看着源氏惊恐地向后连跳三步,禅雅塔摆了个peace手势,

“骗你的。”

源氏:“……”

禅雅塔有些困扰了,

“不好笑吗?”

源氏:“……”

“我觉得你应该会欣赏这种玩笑……看来是我想错了。”


源氏上前两步,认真地盯着禅雅塔,一字一顿开了口,

“师父,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这不是哪个师兄,对不对。”



入夜后,源氏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趁着夜色,他索性跳出房间,蹑手蹑脚地来到存放电瓶车的地方,心里非常挣扎,觉得自己仿佛是有病,但犹豫良久,还是小声地呼唤,

“……师兄?”


没有应答,当然不会有应答,源氏终于松了口气,转身刚准备小跳步回房睡觉的时候,只听见背后幽幽响起一声电子环绕立体和声,


“源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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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因为身体机能不适卧床休息的源氏,得到了全寺上下几乎所有人的慰问。


贝吉塔师兄带来一束花,担忧地望着横在单人床上挺尸的小师弟,还是忍不住开口,

“天空树,听说你昨晚在院子里舞龙,这是你家乡的习俗吗?你是不是想家了?想家的话可以请假回去探亲的呀,师父一定会答应你的!”

而床上的人则在听到前三个字之后,就已经将默默转过身面向墙壁了。

贝吉塔叹了口气,退出房间想要随手关门的时候发现根本没有门,在心里对这个背井离乡的小师弟同情又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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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将打杂采买算账搬砖和面等等系列杂务做得行云流水后,源氏终于开始掀开他修行篇章崭新的一页。

 

师徒二人分据在训练场各一头,源氏屏气凝神,表现出一位优秀忍者应具备的专业素质。

禅雅塔轻叹一口气,开口,

“我感受到了你的思绪波动,意志不够坚定。”

源氏低下头,

“请师父教诲!”

 

“首先,闭上双眼,抛开五感,用你的心灵去感受周遭发生的一切,存在的一切。”

源氏点点头,觉得师父说得很有道理,顺从地闭起了眼睛。

“宇宙之大,我等皆渺小,与其挖空心思寻求对手的弱点,不如全面地去感受对方,接纳对方。”

源氏感觉师父的话语越来越近,如同看不见的大掌,安抚自己从始至终都躁动不安的内心。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感受到了什么?”

平和的电子复合音近在咫尺,源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我看到了宇宙,师父。”

 

“很好,那么你来猜,为师此刻看到了什么。”

“我想师——”

 

就在感受一阵冷风直击面门的时候,下意识睁开双眼的源氏,被一只草鞋底直糊上脸,顿时闭上眼就是天黑。

再等他头顶一球乱从房间另一头爬起来的时候,只见禅雅塔指了指自己斜上方的空气,

“我看到你残血了。”

 

 

 

+

 

 

 

深夜,源氏站在寺庙最高的建筑物顶楼,张开双臂用全身心发功。

他想,这么高精尖的机械盔甲,一定有用来和总部收发讯号的工具,再努努力,可能是靠山信号不太好,说不定明天一醒来,博士他们就来接自己了……

 

 

 

+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流逝,半机械人青年觉得自己的内心以前所未有过的速度日益强大起来。

 

修行间隙也会偶感迷惘,就像之前那样,这时源氏总会一个人静静望着雪山,不过他已经不再放空自己,而是学会了思考。

虽然很多时间都不能分辨禅雅塔对自己讲过的话究竟是在骗傻小子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但源氏对自家师父总有种不可言说的信任。

而今日在冥思的时候,禅雅塔也来到自己房间,非常自觉地加入了。

 

“……”

源氏睁开眼睛,沉默地往一旁挪了挪位置。

 

过了不知多久,听到对方幽幽开口,

“源氏啊……”

不是说好冥思的时候禁止唠嗑吗师父?!

 

“你来这里也有些时日了,难道内心没有什么疑惑吗?”

有,像山一样多海一样深,不过说出来可能会面临着被逐出师门的威胁所以还是算了……

啊,不过,

“师父,我一直都很好奇——”

“说出你的困扰,让我为你解答。”

“嗯,师父,我想问的是,”

源氏转过头,

“智瞳——究竟是什么?”

 

逝者如斯夫,漫长的等待之中任谁都没有再次开口,源氏想,这也许正是禅雅塔对他的试炼,想要证明自己真的不同与往日,那么眼下要做的只有耐心等待。

于是就这样,太阳西沉,屋内的光线明显地黯淡下来,智械僧侣终于开了口。

他说,

“我曾经也问过我的师父,智瞳究竟是什么,是有形还是无形,存于吾身,还是吾心。”

 

源氏下意识挺直了腰背,俨然一副虚心好学的姿态,

“那,您的师父是如何解答的呢?”

禅雅塔望着他,满意地点点头,回应道,

“他说,”

 

“我他妈怎么知道。”

 

 

在禅雅塔细致的描述和丰富的肢体表现中,源氏被动学习了素未谋面的师尊的一生,他按照禅雅塔所描述的发散了联想。

“大概是120等身的托比昂先生。”

我的天这还能玩,没有一举消灭人类是等着我们世世代代土下趴表示感激之心吗。

“可惜英年早逝,死于脑溢油。”

这……

“医生说是酗油过量,而且其中大多都是假油,唉,都告诉他不要买三无了。”

……

 

“说了这么多,天都黑了,源氏你饿不饿?”

“师父,——”

“我想吃寿司,源氏。”

“我……咱们有鱼吗?”

“没,得现抓。”

 

源氏站起身,揉揉发麻的脚踝,

“行吧,我去抓鱼——我去哪儿抓鱼啊师父?”

禅雅塔走到窗边,随便指了下山半腰,

“那边。”

那边是哪边?!告诉我具体路线的好吗?!

“从这里出发,徒步三天左右就能看到有个湖。”

“…………”

“不过你身手敏捷,大概两天就能到了,撒,一狗!”

“……………………”

 

 

源氏在厨房捏饭团的时候想了想,哪天决心告老还乡,在花村开个小饭馆是不是挺好的,从早点到夜宵,不忙的时候还能给客人表演下鎏金扯面,店里再放台老虎机,很是完美。

在金属面具后头,他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

 

 

 

花开花落,转眼一年已经过去了,已经习惯每天起得比鸡还早的源氏,在早课结束后接到了在大殿前集合拍集体照的通知。

源氏:……

 

这是香巴里寺庙每年雷打不动的惯例,在师兄们的指引下源氏还参观了之前的合照,怎么形容呢,画面感还是很震撼的。

等磨磨蹭蹭赶过去的时候,禅雅塔已经在向自己招手了。

 

源氏走向前,鼓起勇气,

“师父,我还是……不用了。”

禅雅塔想了想,微笑着点点头,

“那就麻烦你帮大家拍照吧。”

 

虽然众师兄们对此表示遗憾,可源氏还是站到了相机前头,盯着高级机器看了半天,心想这何从下手时,相机开了口,

“不用担心我是全自动的。”

源氏:???

“顺便说下,我也是你师兄。”

源氏:……

 

既然答应了师父,摆摆样子还是要做的,源氏对着取景器煞有其事地看了半天,对着禅雅塔比划了个OK 的手势。

智械众立刻摆出了自己选好的姿势。

源氏沉默了几秒钟,忍不住还是开了口,

“师父,……原来你能站着吗?”

 

“能的,”

禅雅塔点点头,

“为师还能JOJO立。”

“可以了可以了……”

 

 

拍完照后,源氏看着禅雅塔举着手机对自己晃晃,

“我要上传到社交账号——说来,我们还没有相互关注呢。”

源氏一听赶紧也摸出爪机,fo好之后点开师父的主页,意料之中的可怕粉丝数。

 

“放在什么分组好呢……”

禅雅塔自言自语。

“徒弟……?”

“徒弟太多了,和没分组差不多。”

“日、日本徒弟……?”

 

禅雅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就放在‘源氏’里吧。”

源氏倍感受宠若惊,

“不用特意这么做的师父……”

“这有什么,就连你的来电铃声,为师都为你单独设置过了。”

“……”

“你要不要听听?”

……不是很想。源氏在心里回答。

 

然而反抗是没什么作用的,源氏艰难地拨通了禅雅塔的号码,静静等待。

Ay,Iyaiyai

Ay,Iyaiyai

Ay,Iyaiyai

Where's my samural?

 

 

有毒。源氏果断挂掉了电话。

 

 

 

+

 

 

 

每到春天,源氏总会非常怀念故乡的樱花,以及用樱花做的各式糕点,各个商家以樱花为主题用来圈钱的限定周边。

 

尼泊尔这个季节没有樱花,早在11月冬樱就过了花期,禅雅塔为此还特意提醒了自己,源氏心驰神往地前去观赏,可真来到树下,也并没有特别的感受。

繁花总相似,景致却不同,这么想想,好像全世界的樱树都比不过花村里的茂盛了。

 

 

源氏仍旧日日修行,自以为逐步跟上了自家师父的脑回路,与塔师兄们相处非常愉快,生活习惯有了很大改变,心境也平和了许多。

成长了呢,源氏。

现在已经习惯站在镜子前审视自己的半机械人青年将飘带简单打理整齐,比划了个自信手势,总感觉过不了多久自己也能浮起来了……

 

日课冥思,自家师父又悄没声儿地加入,这回源氏没有睁开眼睛,便向着身边人问了好。

“不错。”

禅雅塔的语气充满了赞许,

“你怎么知道是我?”

 

“……因为只有师父您不是用走的。”

“这样啊……”

 

源氏隐约察觉到对方找到自己并不是单纯的前来唠嗑,但就自己目前的水平来看,还是读不懂禅雅塔的套路,所以只能乖巧地等着对方率先开口。

“源氏,你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呢?”

青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先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师徒二人一时无言,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终年积雪的山峦。

 

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源氏听到禅雅塔开口,

“这样,你画给我看吧。”

“…………哈??!”

 

“怎么了,你不会绘画吗?”

“我……”

我还真会……源氏忽然倍感无力。

 

 

曾几何时,岛田源氏也想成为一名同人绘师来的,他日以继夜不停创作,可由于自身体质腿冷逆拆乱,一直不温不火很难红。

可就是这样也没有放弃的源氏,在某次展前熬夜赶本的时候,被兄长半藏抓了现行。

源氏不清楚自家哥哥究竟上不上网,那么同人为何物那就更不用说了,就像和他解释了出门不是打电游而是抓小精灵,他不解更多是不屑地哼一声,说抓什么小精灵,我们岛田家的人不需要小精灵!我们有龙!你去问问别人家的孩子,他们只是拥有愚蠢的皮卡丘,可是谁又有龙呢?!

源氏只记得彼时还很年幼的自己气得跑回房间哭到昏天暗地,睡了一觉起来抹抹鼻涕将无情的兄长画进自己的漫画情节之中,做了个一个分镜内就被男主角用一只洋葱小鱿打晕的路人甲。

想想不解气,又在废稿里路人甲的身边画了十万伏特。

 

 

源氏在面前摊开画纸,决定不去想任何有关兄长、皮卡丘或者兄长和皮卡丘的事情。

他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回想花村的景色,一草一木,一花一叶,沁香的清晨,温熏的晚风,苍穹辽远,满天星斗,随处可见的樱花树,到了春季,花枝交错成海,里头冒出了一只皮卡丘。

……

“可是!别人去抓皮卡丘了!”

“嘁,愚蠢。”

“别人都有皮卡丘!就我没有!在学校会抬不起头来的!”

“源氏!你上学的初衷就是为了和其他无知的孩童在这等事上相互较量吗?!”

“才不是!”

“那你把数学练习册拿来我检查一下。”

“…………”

 

 

“后来呢,你的兄长同意你去抓小精灵了吗?”

禅雅塔看着半机械人青年在画纸上晕开一片樱色后,笔顿了顿。

 

“没有,”

源氏头也不抬地回答着,声音听起来有点沉闷,他将画笔投入盛装满清水的杯中,轻轻搅动出如烟般的色彩,

“后来我过生日,我都暗示想要游戏了,结果他还是送了我一套五三。”

“……这就很尴尬了。”

“是的,我和他大吵一架,整整半年都没有再说过话。”

 

 

 

+

 

 

 

何止如此呢。源氏在暗自苦笑,即便现在想想都是些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当时却能闹得天翻地覆,究竟为什么在生气,兄长也是,自己也是。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处了。想通之后他继续描画,花村的樱树不像他见过其他地方那么单薄,像是在那处生长了不知多久一样。

幼时的自己经常不顾劝阻,一个摁不住就爬上了树,有次被老枝挂住发带,怎么都解不开,眼看脚踩的枝桠摇摇欲坠,只能狼狈地抱住树干放声大哭起来。

最后还是兄长爬上树将自己解救下来,还未来得及扑入他怀中撒娇时,少年便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皱着眉头开始训斥自己为什么不听教诲,以及为什么哭得这么脏兮兮。

小忍者委屈死了,用肉乎乎的手指揩去眼泪,心想谁不流鼻涕呀只有你岛田半藏在哭的时候会有仙女飞过来把眼泪鼻涕都变成珍珠和钻石是吧。

 

可惜,岛田半藏似乎是不会哭的。源氏心想反正我没见过,被仇家追杀到洗手间,老爹去世,首次召唤神龙装逼失败,射率不足20%,毕业典礼之后直到现在第二颗扣子都没人索要,这些那些,岛田半藏都没有哭过。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和朋友约好了。”

“做什么?”

“……抓小精灵。”

“胡闹!源氏,你再和那群乌合之众混在一起,你的未来——”

“那些是我的朋友!我不许你这么说他们!”

“他们看中的只不过是我们岛田家的势力!不要犯浑了源氏!”

“你又懂什么……”

“你说什么?”

 

“我说,一个连朋友都没有人,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别人指手画脚!”

 

源氏眼前仿佛浮现半藏那种的表情,就像在对方问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立刻头也不抬地回道“反正你不会懂”的时候,至此之后时而会对自己露出的表情,就好像拿着手机请求你教他简单操作年迈长辈,却被你不耐烦地打发了,一时间眼光全都黯淡下来,讪讪的、缓慢转身走掉了。

现在回想起来,都满心觉得歉疚。

 

 

而就是青春期如此不羁的岛田巨巨,第一次座摊卖本的时候,销量就险些惨遭滑铁卢。

作为早期洋葱小鱿二次创作引导者,当年源氏一个人萌得很寂寞,现在再看满大街的海报贴纸扭蛋玩偶,以及在O拍上被炒成天价的“麻雀”太太的本子,让他不禁腾升起一种生不逢时的悲怆感。

花村梵高啊我是。源氏想了想决定给自己这样的定位。

 

眼看展会快要结束,摊主们都纷纷摆起了完售感谢的标牌打完收工,忽然鱼贯而入直奔自己摊前的游客,三下五除二就将本子一抢而空。

源氏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路过经常光顾的拉面店他决定犒劳下自己,掀开布帘时,他看到熟悉的背影。

 

至今源氏还记得自己躲在门外,眼看着半藏放下筷子,从脚边的巨型旅行箱中拿出一本自己画的本子,一页页认真翻看的情景。

以及半藏当时脸上的表情。

 

 

太致命了。

源氏险些过呼吸身亡。

 

 

 

+

 

 

 

眼下,源氏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源氏了,他更快、更利、抗击打能力更强,为人谦和态度积极服从管理,严肃不失活泼,进可攻击退可防守,能占点,善推车,还可以到厨房帮忙。

 

喜马拉雅山的积雪不会融化,可徒弟终有一天会长大。禅雅塔觉得这句很不错,赶紧发了条状态以便保存。

源氏已经放下画笔,望着已经完成大部分的画面若有所思。

 

“师父,”

半机械人青年难得率先开口,他语气较第一次见面时,俨然稳重不少。

他说,

“我好像明白了。”

 

禅雅塔点点头,

“好。”

源氏:?!师父你怎么不问问我明白了什么?

禅雅塔没有说话,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圆滚滚的金属头盔。

 

源氏只觉得顿时周身被一阵温暖包围,宁静又温柔,他抬起头,看到了悬浮在自己头顶上暖澄澄的小球。

 

 

 

+

 

 

 

禅雅塔常常在思考,自己究竟会不会思考这件事。

 

这就好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逻辑循环,孟达塔的死让他为之思考了更多,一开始不出意料的毫无头绪,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该去加点内存。

慢慢的,他似乎懂了,当年就该从大局还是个体进行改善的理念与自己争执的同伴,最终还是为了救赎他人而选择牺牲自己。

这么一来贯彻的好像该是属于自己的道义。

 

——可是仍旧毫无成就感啊。

智械僧侣叹了口气。

 

 

直到后来遇到源氏。有关源氏的遭遇就算是智械也无从体会,青年时常透出迷茫,背影彷徨,甚至问自己,他究竟是谁。

人类,又或者是机器。显然,以现在的样子来看,似乎得不到对方心里想要的那个答案。

禅雅塔没有回答,不忍多过于困扰。

 

眼看着源氏一日日成长,直到一天,告诉自己,他似乎明白了。

禅雅塔望着那副尚未完成的画作,花叶繁茂的旁边,有着大片突兀的留白。

 

“师父,您常说,本我不拘于形,既是不拘,那么也就不存在残缺这一说了。”

“我曾为受损的身体感到羞耻,认为自己作为人类、或者机器来说都不够格,可现在我终于想通了。”

“岛田源氏,不仅仅是个名字,或者这副皮囊,倘若我真的完完全全失去了身体,仅存着意识,那么我就不再是岛田源氏了吗?”

“当然不,只要意志尚在,我就要将自己的道义贯彻到底。”

“身可死,武士之名不可弃。”

 

 

禅雅塔觉得自己似乎教出了一个不得了的学生,虽然在入门那天就对他说出了“我只负责领你进门,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修行了”这种听上去非常不负责任的话来。

 

“我会证明,我的观念不是毫无作用”——禅雅塔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恍如隔世。

他抬头望向天际,双手合十。


恰时头顶有青鸟飞过。

 

 

 

+

 

 

 

后来,源氏离开了尼泊尔,独自一人回到故乡,吃到了久违的拉面,还拍照群发给远在寺庙里的师父师兄,成功收获乱*N。

后来的后来,为了证明自己已经有所改变并没有像小时候那样不学无术,源氏将那本《香巴里寺庙海外留学生修行结业证书》拿给半藏看了。

 

兄弟重逢并在多管闲事的组织调解下决定化干戈为玉帛,好是挺好,可气氛实在尴尬啊。

当半藏下意识双手接过那本怎么看都像50块钱从假证中心办的证书时,源氏心里还微妙地难过了一下。

他甚至有点怀念起那个一言不合就把自己掉在树下的兄长起来,想完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源氏抬起头,就看到半藏用中老年人看微信的姿势翻开自己的结业证书,他特别想知道自家兄长是不是除了中年白发还不幸患上了老花眼,但又不敢问。

“天空树……”

这时源氏才想到这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但俨然已经来不及了,他眼睁睁看着半藏扭过头,一脸岛田问号,凝视着自己。

半晌之后,才小声问道,

 

“……谁?…………”

 

 

是我。源氏的心里轰然降下一场尼泊尔的大雪。

 

 

 

+

 

 

 

【TO  Genji: ‘我看到你了。’    附件:花村梵高未完成著作一隅惊现皮卡丘.jpg     】

【TO  师父:  萨苏噶师父!          】

 

【TO  师父:  想起来,我们都没有一起过圣诞节啊师父!MerryChristmas!        】

【TO  Genji:  逆徒,我们是佛教。                   】

【TO  师父:  私密马赛……        】

【TO  Genji:  Merry Christmas      附件:灯光闪烁的机械松树.gif      】

【TO  师父:  师父,‘谐’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挂‘乱’……         】

【TO  Genji:  为了和谐的灯光效果。                   】

【TO  师父:  行吧……。        】

 

 

 

+

 

 


在半藏学会自己到家附近的街道上抓小精灵且开始不亦乐乎的时候,守望先锋又传来集结任务。

在久违的基地大厅,源氏见到鹰神套装的师父禅雅塔,远远望去,非常不拘一格。

但他还是克服了这种恐惧,正准备快步上前的时候,对方便转向自己,抬起手来。

——久违的温暖。

 

源氏顶着暖澄澄的小光球,毕恭毕敬地行礼,

“师父。”

“携手并肩,徒弟。”

 

禅雅塔伸出手,放在面前圆滚滚的金属头盔上头,轻轻地拍了拍。

 

 

 

 

 

 

 

 

 

 

 

 

 

End.

 

 



Someone who is strong

But still a little shy

Yes, I need, I need my samur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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